韩晓平:开放市场 解放国企

4月16日,全国老龄办副主任吴玉韶表示,到2050年中国老龄人口将达4.8亿,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是老人。而专家认为,根据发达国家的发展规律,到2050年中国人口将可能大幅度低于目前预计水平,人口老龄化问题将极为严峻。今天,我们努力工作,纳税、缴纳养老金,奉养那些曾经为共和国浴血奋战、艰苦创业的老人;而明天,当我们老了,谁来奉养我们?这是一个日益逼近我们每一个劳动者的困局。

谁来奉养我们

据统计,一个人80%的医疗费用将发生在生命最后的两年。按照面前的中国人口结构,等到我们年事已高,最需要得到社会照顾的时候,靠我们的儿孙所缴纳的税收和养老金几乎不可能维持对我们的基本关怀,谁来奉养我们?

 

不久前,我去英国,在剑桥大学的一家商店里,售货员是一位银发苍苍的老太太,她一脸愁眉不展地告诉我,英国下院刚通过新的预算,他们将不得不推迟退休并交纳更多的税赋。整个欧洲都弥漫着失落和沮丧的情绪,所有的欧洲国家都不得不面对增税、推迟退休和债务危机的困境。造成欧洲困局的主要原因是政府手中缺乏具有持续赢利能力的经营性资产,民选政府只能寅吃卯粮,靠发债兑现当初的竞选承诺,日积月累直到最终爆发今天的债务危机。

现在看,解决中国老有所养的唯一资源,就是中国政府目前握有的巨额国有资产。正陷入老龄化泥潭的日本,解决老有所养的难题也是依靠养老基金购入那些大型商社财团股票,支持他们在全球投资形成的“具有持续赢利能力的经营性资产”。例如,日本政府放任大企业将国内能源价格推高,并允许他们在海外供应日本的液化天然气项目的上中游产业链中投资掺股,以保障他们获取更高的经营利润。

2010年,当中国为GDP超越日本而兴高采烈时,日本人也笑了,他们说你们的GDP就是我们的GNP,你们的年轻人拼命工作制造的产品换回的利润,养活了我们的老人。日本让他们的商社财团足以强大,在海外投资来保障养老基金能赚取足够的利润来解决日本的老有所养问题。

就本质而言,中石油和英国石油(BP)并没有什么区别。当BP在全球发展时,英国政府提供外交或军事层面的支持,英国参与对伊拉克的战争,使BP获得了更多的石油资源;当BP在美国墨西哥湾发生泄漏事故之后,英国首相卡梅伦第一时间赶到美国会见奥巴马,竭力保护BP。因为大量英国人的养老基金在BP有着巨额的投资,BP是英国最重要的“具有持续赢利能力的经营性资产”,一旦BP破产,就会有大量的英国人面临老无所养的困局。

挪威是世界第三大石油出口国,第六大产油国,但是挪威政府居然允许挪威的油价高达16.51元人民币1升,不仅远高于北京的8.33元/升,也高于英国的14.93元/升。尽管油价中有大量的税收,但是挪威政府还是允许拥有北海油田的具有一定垄断性的挪威石油公司获取更高的利润,并直接分享这些利润,这也与挪威人的养老金关系密切。

 

根据中国社会保障网提供的数据,当前,中国有8亿就业人口,其中收入达到征收社保税费标准的人所交的钱,根本不可能承担13亿人的救济性保障。据该网估算,解决13亿人的全面社会保障至少需要10万亿,缺口巨大。弥补这一巨大缺口的唯一办法就是将政府控制的国有银行和央企资产逐步转移给社保基金理事会,并千方百计让这些资产变为“具有持续赢利能力的经营性资产。

只有市场化才能救央企

目前,大量央企都过度承担了社会公共义务和”宏观调控“责任,大量的交叉性补贴和政府定价导致价格结构严重扭曲背离成本,造成赢利能力低下,甚至经营亏损。一些垄断企业根本无法创造垄断效益,对企业管理人的经营能力考核也无法实施。大量的价格补贴,进一步造成市场的过度消费和资源浪费、环境污染。

在市场化国家都是居民用电最贵,其次是商业,最便宜的工业。因为工业用电量大,负荷均匀持续;而商业用电集中在高峰时段,所以高于工业;而居民用电需要建设大量的输电和配变电设施,投资最大而用电量不大,低压输电线损高,用电的峰谷特征和季节性特征都比较明显,配套的调峰负荷占用大,所以最贵。中国居民用电只占全部用电量的12%,但占用设备装机负荷巨大,有的家庭安装几部空调,全年同时开的时间仅仅几个小时,在一些城市中空调负荷已经占到总负荷的40 ̄50%,占用了巨额的固定资产。为了保证这12%的居民用电不涨价或少涨价,不得不让工业和商业承担交叉铺贴。因为交叉补贴的存在,电网企业不仅有了维持垄断和亏损的理由,而且将补贴最终变成一笔糊涂账。其结果就是,住的房子越大,家用电器越多,占用的补贴就越多,分享的公共利益越多。严重破坏了社会公平,增加了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使电网的经营效益无从核定。

宏观调控让央企一会儿当”黄继光“,到处堵抢眼;一会儿当”雷锋“,拿着老百姓未来的利益堵今天的窟窿。国际油价高涨,主管部门因为担心CPI,担心网络舆情压力,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将油价调整公式藏着掖着,结果企业不满意,投资者不满意,消费者也不满意。中石油、中石化成为千夫所指的恶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中石化说,我们加油站的员工在工作岗位消费者嘲讽,回到家里亲戚朋友数落,晚上一上网被骂的狗血淋头,员工一点荣誉感也没有。媒体和社会舆论将这些垄断性央企变为众矢之的,专家学者将他们说成万恶之源,所有的是与不是都会被无限放大,所有的为与不为都会被负面解读。

2008年7月,在北京奥运会的前夕,美国放任国际投机者将油价推高的史无前例的147美元/桶,显而易见是针对中国来的,但正由于中国有两大石油公司顶住了压力,保持了经济平稳增长和奥运会顺利进行。但这不能是一种常态,好钢用在刀刃上,如果油价从七八十美元就开始补贴,今天补明天补,谁也不买他们的股票,没有融资能力在全球就没有扩张能力,未来想顶也顶不住。

民营企业主要解决大多数人的就业问题,而国有企业要解决大家退休之后的老有所养的问题。民营企业赚不赚钱只与直接利益相关的人群有关,而国企赚不赚钱却和你我每一个人有关系。一些”经济学家“天天鼓吹将中国的央企立即变卖解体,向俄罗斯一样来个”休克疗法“。这些资产普通老百姓是没钱买,即便分到手的股票也很难保得住。股权分散了我们更没有办法监管经营者,其结果必定是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和国际资本最终控制这些企业,管理层会轻而易举将企业变成他们自己的私人资产,让他们富上加富,而老百姓最终两手空空。

要让这些企业能够为我们养老,就要让他们赚钱,如果将赢利作为对这些企业的考核标准,很多问题就会简单化。由社保基金理事会以大股东的身份代为公众管理这些资产,可以有效制约管理层,也可以制约政府过度对这些企业行使行政权力,通过市场化的手段管理这些企业,以赢利能力为考核标准,奖罚分明,将会大大提升企业的赢利能力。

 

通过市场化的手段管理这些企业,关键是要营造市场化经营的氛围,要有一个市场化的环境,要打破这些企业身处的垄断尴尬地位。因为,垄断就不得不承担过多的社会责任,没有竞争企业就没有生命力。开放市场,放鲶鱼进来,让我们的国有企业在竞争中发挥活力。现在的国企央企规模大,融资信誉好,产业链完善,员工素质高,根本不必担心竞争。

中石油、中石化员工都超过百万,而国外竞争对手员工均不到十万,人均创造价值的能力天壤之别。中国的石油公司在整个产业链的每个环节都有用没用养了一大堆人,而国外石油公司是通过市场化的服务体系来维持运行,非核心业务都是由专业化企业通过合同承包来实现的。中国的企业要想瘦身,就需要一个多元化的市场来分流那些多余的员工,实现精兵简政。如果市场中有更多的投资主体,大量的非主营业务就可以分流成为专业化的服务公司另起炉灶,从而提升企业主营业务的赢利能力。

什么是”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老有所养就是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解决好这个问题是政府和央企的责任所在。只有通过开发市场才能解决好央企的市场定位,让他们轻装上阵,为老百姓创造更多的价值,创新赢回社会的尊重。